（5）
卫宫切嗣从来都是个实用主义者。
他从不考虑自己弄出的方法会对一个人或者少部分人造成什么伤害，他所代表的和确保的永远是大多数人的利益。
有得必有失，有所收获就会有所牺牲，想要守护一部分人就必定会牺牲另一部分人。
这就是世界的必然性。
所以卫宫切嗣对于自己做出的选择并不后悔，就算苦主之一正站在他的面前，握紧的拳头只要挥出说不定就会要了他的命。
但男人没有躲避的意思。不，或许是他根本没有领悟到青年的怒火究竟来源于何方，或者说就算明白他也毫不在意。
因为卫宫切嗣早已准备好背负一切罪名。
但是迪卢姆多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挥出去。
他憎恶地看着现在的顶头上司，最终松开了拳头——他可没有在女性面前揍对方丈夫的习惯，这让已经准备上前打圆场的爱丽丝菲尔松了口气。
“那么回到正题。”卫宫切嗣将下巴搁到手背上，“既然已经恢复过来，我希望你能尽快回到驾驶舱。”
“我做不到。”迪卢姆多干脆地回答道。
“我认为库丘林·斯沃提安会是一个合格的主驾驶和引导者。”
“和他没有关系。”英俊的军人抿了抿嘴唇，“我不想再和任何人通感。”
“哦？”这个回答让卫宫切嗣抬起了头，“你只愿意和女性通感，还是你的搭档只能是索拉·娜泽莱·索非亚莉女士？”
被提到的人名让黑发军人的手又握了起来。
他不是傻瓜，卫宫切嗣话中的暗指他当然听得出来——这件事已经成为他一生的污点，却不应该被用来攻击另外两个已经彻底无关的人。
“就算您是中将，也请不要随意败坏阿其波卢德准将的未婚妻的名誉。”
卫宫切嗣点起一根烟，看着迪卢姆多愤怒的面孔，“当事人是你。”
“……你到底想要怎样？”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如果不是计划需要你的参与，我可以继续把你留在监狱，你永远不会有洗脱‘那个污点’的机会。”
简直和哑谜一般的对话让爱丽丝菲尔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卫宫切嗣从来都不在意得罪谁，但是作为他的妻子，担心丈夫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黑发青年深呼吸了数下之后，低下了头，“我知道了。”
“希望你还保留着军人的自觉。”
“我会尽力。”
=============
“切，隔音效果真好，早知道应该先去医务室顺个听诊器过来。”
库丘林悻悻的从墙壁上移开纸杯，偷听指挥官和预备搭档的私人对话当然不是什么正当行为，所以在门被拉开的时候库丘林吓了一跳。
“咳，好快。”顺手把纸杯藏到身后，库丘林迎着迪卢姆多的打量露出有点无辜的笑容。
“我只是打算关心你……”
“我觉得你最好先去医务室。”迪卢姆多板着脸回答道，就像没注意到库丘林的动作，“中将命令明天进行模拟通感和驾驶训练。”
“……等等这个进度是不是跳得太快了！”
不管进度是不是跳得太快，知情人表示这个夜晚库丘林的确是在医务室里度过。
起码第二天早上他脸上的巴掌印就能证明昨夜的护士有多么的“热情”。
更难得的是在迪卢姆多的冷处理之下，愣是其他组来看热闹的驾驶员都没有对这个巴掌印多什么嘴。
毕竟如果一个穿着背心的人身上露出的部位都有各种不同程度的青肿，脸上一个五指印就算不上什么了。
“妹妹，那小子以前就这么狠？”原来还存着“什么时候去调戏一下美人”想法的阿托利斯隔着胸口按住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肝发问。
“原来？”叼着棒棒糖的阿尔托莉娅回想了一下曾经和迪卢姆多搭档任务的时候，“我记得他曾经把一个对他出言不逊的士官揍到全身骨折，还给对方安了一个冒犯上司的罪名拒付医疗费。”
“……原因呢？”
“因为对方想和他上床。”
“……还好我没去搭讪。”
“有点节操吧哥，你看吉尔伽美什已经在抽电击棒了。”
（6）
“小子，你要做到的就是把自己脑子清空就行。”
库丘林歪头看着依然颦着眉的迪卢姆多，“笑一个放松一下？”
金色的眼转到库丘林身上，只是轻轻一瞥就收了回来。“我有经验。”
“你真的驾驶过机甲？”库丘林顺势抛出了自己的问题，迪卢姆多却直接发动了回避技能闪避过去。
“喂，不要不理人啊小子。”伸手拉住准备走进模拟训练室的迪卢姆多，库丘林眯起眼，“你这样可不叫配合。”
抓住库丘林的手腕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拉开，却又被对方重新抓住。
迪卢姆多终于将视线彻底转到有些固执的蓝发驾驶员身上，他的视线让库丘林皱起了眉头。
——才一晚上不见，这小子怎么又眼神死了。
最后迪卢姆多还是甩开了库丘林的手径自走进模拟训练室，库丘林摇了摇头，也只能跟着走进去。
模拟训练室和通常训练室最大的不同就是模拟室中除了仪器和显示屏就是更多的仪器和显示屏。
涉及到人类大脑任何东西都需要精细对待，否则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
即使是已经成熟的通感技术也同样不能掉以轻心。
走进训练室的两人迎面碰到了刚刚结束训练的艾米亚和远坂凛。
这两人会结成搭档一直以来都出乎人意料之外。
远坂凛也好艾米亚也好，冬木基地的大小姐和指挥官的大儿子在私人场合都是不修口德的存在，两人搭档曾经有一段时间被称为“自走型毒液喷洒机”。
不过相处久一些就会发现这两位的同步率惊人不是没有原因。
——本质上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就算二人组绝不承认也是事实。
“啊，迪卢姆多和库丘林。你们两个已经来通感训练了吗？进展的比想象的快嘛。”
看见库丘林一身惨状的时候凛掩唇笑了笑，但是没有把话题扯到不合时宜的方面去。
“哟大小姐，今天也还是那么美丽哟。”装作没看见凛的笑容，库丘林抬手打了下招呼，“里面没人了？那我就占用了。”
“你和迪卢姆多？我觉得你最好找个实验员在旁边看着，省得到时候基地里多出个白痴。”
“艾米亚。”蓝发的驾驶员翘起嘴角，“我要提醒你的是，我是第一批正式培训出的机甲驾驶员。也就是说，我干掉的怪兽是你这家伙的两倍，后辈。”
眼看自己的搭档就要顺势和库丘林斗嘴，凛急忙插入进行拦截，“好了艾米亚，通感训练的时候最好不要有杂念，这可不是经验能解决的事情。”
拥有宝石色眼睛的少女后半句话是针对库丘林说的，秉着不和好女人吵架的原则库丘林只是撇了一下嘴角做了个鬼脸，果断的钻去了试验台。
在他们拌嘴的时候，迪卢姆多已经做好了准备。
黑发青年手中拿着头盔，看着在隔壁靠椅上坐下的库丘林。
后者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开始吧，迪卢姆多。”
==========
就算通感了许多次，库丘林也没法形容进入另个人的大脑是怎样的感受。
或者说他并不喜欢那种感觉，就像一瞬间陷入对方的记忆海洋，无数纷乱的记忆试图找到他脑海中对应的东西进行融合一样。
所以在费迪亚得还活着的时候，他总习惯于将这个麻烦的工作丢给对方去做。
而他负责全盘接纳——接纳潜入他意识之海中的费迪亚得包含的所有信息。
正因为如此，即使对方已经死去了很多年，他却恍惚觉得自己曾经的爱人依旧活着，活在他的意识深处。
现在，轮到他做主导了。
库丘林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盔带上按下开关。
预备工作非常顺利。
就像迪卢姆多自己说的一样，他会尽力配合。
盯着仪器的监控人员看着逐渐上涨的同步率也表示松了口气。
说真的迪卢姆多这几天的表现让他们捏了一把冷汗，但是上了模拟机之后却终于表现出一个军人的服从性。
库丘林感觉自己像陷入了海洋一般。
这还是只是最浅的地方，他能感觉到属于迪卢姆多的许许多多回忆——大半都是快乐的，人类本能的会将快乐的记忆放在最容易获取的位置。
再往下才是重点。
所谓通感，就是成功的瞬间将两人的记忆丝毫不剩的交互。
没有任何隐藏，没有任何秘密。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只有达到这种程度，才能够算通感成功。
那么继续下潜，库丘林脑海中掠过这个想法的一瞬间，周围的场景突然飞腾起来。
就像记忆流速突然加快一样，库丘林意识到这是他“进入”的对象产生了抵抗意识，正在排斥他的深入。
“喂……”还来不及抗议，库丘林就觉得自己的意识被卷入了乱流，然后被狠狠地甩了出来。
——意识回归的瞬间就像灵魂回到肉体，然后取回身体的控制权，所有感知恢复正常。
刺耳的警报声正从仪器面板上发出，归零的同步率就像嘲讽一样挂在显示仪上。
抱着头盔的库丘林看着旁边躺椅上抽搐着的黑发青年和一拥而上的医护。
不过后者没派上用场，因为迪卢姆多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摘下头盔。
看向库丘林的金色双眼中多了一抹痛苦的神色，然后库丘林看着黑发青年对自己低下了头。
“对不起。”
（7）
黑发军人的道歉来得没有预兆，但是还没来得及等库丘林询问，那个漂亮的家伙就已经夺路而逃。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库丘林摇了摇还有点昏沉的头没有追上去。
“我先回去休息一下，有事晚点再说。”
丢下这么一句话，库丘林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结果他忘记了迪卢姆多的寝室就安排在他旁边的这件事情。
刚走到拐角处库丘林就看见迪卢姆多靠在寝室外的排水管上，脸藏在阴影中看不出表情。
蓝发青年不经意地想起在被弹出的一瞬间“看”到的一部分回忆。
那个把迪卢姆多引到角落说话的红发女性看起来相当漂亮的样子，那小子的女朋友吗？
但是表层记忆中却完全没有那名女性的存在……如果是女朋友的话，不可能没有快乐的记忆吧？
库丘林一边想着一边探头，刚好看到迪卢姆多似乎恢复了一些，正打开自己寝室的门回去房间。
……看来这时候可不适合去找那小子谈心啊。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好前辈”外加“八卦”模式的库丘林抓了抓头发，干脆走回自己房间按想法睡个回笼觉。
回到寝室的迪卢姆多反锁好门之后级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重重地摔上硬板床。
他明白通感为什么会失败，就算尽力放弃自己的抵抗，可是心中依然有个无法展露出来的疙瘩。
对于这里，对于猎人计划，对于他曾经服役的那个基地，对于卫宫切嗣。
如果自己不能抛弃这些的话，无论如何也没法和新的搭档形成通感，也就无法再次驾驶机甲来履行责任吧？
……那就真正切切的是个失败者了呢。
将脸埋进枕头里，迪卢姆多苦笑了起来——他的那个预备搭档，究竟是怎么走出阴影的？
即使只是瞬间的大脑连接，迪卢姆多还是读到了许多东西。
进入他大脑中的库丘林几乎是无防备的准备着和他桥接——纷杂的记忆中他看到了许多关于那位已经故去的金发驾驶员的事情。
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人，为什么在失去之后还能露出爽朗的笑容呢？
就像从来没有受到过伤害一样的笑容，但实际上从未忘记。
“库丘林·斯沃提安……”
用最小的声音念出搭档预备役的名字，金眼青年对着无法看清和放下的自己失望地叹了口气。
——那个人，值得更适合的人搭档，而不是和自己。
库丘林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被响彻基地的警报声吵醒差点撞上床头柜的时候他刚刚做了个梦。
应该是个美梦吧……不太确定的蓝发青年挠了挠头发，然后被再次响起的警报提醒了自己该做什么。
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冲入指挥室，库丘林一扫周围却发现人到的不能再整齐一些。
连一向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的埃尔梅罗二世博士和每天叫着“怪兽~啊怪兽多么美妙”的青须博士以及每天用“旦那超cooool”应和的助手雨生龙之介都出现在了这里。
“出了什么事？”看着周围凝重的气氛抓不到别人询问的库丘林侧头看向早到的迪卢姆多。
和想象中的不同，黑发青年并没有不理他，反而稍微靠近了一点，“有怪兽，一只，四代。”
“四代？”库丘林睁大了眼睛。他记得赤原猎犬好像在悉尼刚干掉怪兽没几天，“这次来得这么快？”
“和预测的一样。”埃尔梅罗二世把手上的资料递给卫宫切嗣，“怪兽出现的速度加快了。”
“怪兽也会迫不及待？”吉尔伽美什摆弄着手里的超合金模型，头也不抬的问道。
“这你要问那边的怪兽疯子。”
“怪兽出现是无需要规律的~啊，这些并非上帝的造物不需要遵守上帝定下的规律——”
“频率公式可不是上帝定下的规律，是统计学出来！”
“那么就当做外星生物不遵守地球的统计学好了啊，不要这么急躁吗，二世博士——”
“啊啊，旦那什么时候都这么Cooool~”
看着拿出一块怪兽残肢（目测是部分爪子）开始把玩的两人组，埃尔梅罗二世按着额头转向卫宫切嗣。
“指挥官，我们不清楚怪兽的实力。但按照悉尼出现的病毒来推断的话，不排除还有变异能力。”
黑发的中年男性盯着屏幕上的高热源反应，思考了片刻之后发出了命令。
“赤原猎犬，阿瓦隆，猎人机甲Mark4.5（吉尔伽美什：它叫世界统治者！）前去迎击，务必在计划准备完成之前守住冬木码头和冬木市。”
看了一眼并肩站着的库丘林和迪卢姆多，卫宫切嗣点燃了手里的香烟，“刀锋强袭者，原地待命。”
（8）
预定为刀锋强袭者操控者的两名驾驶员并没有问为什么。
之前失败的通感注定让他们暂时还无法进行实战——如果那不是模拟机而是实体的话，那一瞬间的暴走也许足够刀锋强袭者在基地的墙壁上开个洞。
每三台武装大型运输直升机负责一台猎人机甲，看着荧幕上直升机起飞的模样，库丘林挑了挑眉。
“都七年了他们也没想过给机甲加个飞行装置自行移动呢。”
“根据物理学，要产生足够的推进力，那么这个装置的外接燃料箱会变成累赘。从性价比来说，如果没有发现新的动力转换装置或者能源，机甲飞行的可能性是零。”
对于这个一板一眼的回答库丘林好奇扭头，刚好看见迪卢姆多垂下眼去。
——这小子终于主动搭腔了吗……
——不对为什么第一次主动搭腔是这么有技术含量的话题啊！
纠结归纠结，库丘林把这个划入了良好开端之后。
两人一起盯着面前的大屏幕。
直升机吊着赤原猎犬和阿瓦隆前往冬木码头，而吉尔伽美什和阿托利斯搭档的机甲则被投放到未远川的冬木大桥上。
大桥的另一边完全是居民区，无论如何也得保证普通人的安全。
虽然出战的三甲机甲中大概没有人把一只怪兽的威力放在心上，就算那是一只四代进化体。
——赤原猎犬在悉尼刚干掉一只。
“第四代怪兽，命名为棱背龟。从表面上来看是重视防御的怪兽哟~”
基地首席顾问美狄亚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到诸位机甲驾驶者的耳中，已经到达目的地的阿瓦隆和赤红猎犬很快进入了战备架势。
“能捕捉到它的行动吗，Caster。”艾米亚询问道。旁边全身包裹在驾驶服里的娇小少女毫不客气的打了个呵欠，因为通感艾米亚很容易感受到搭档的无聊。
“凛，不打起精神可是不好的哟。”
“是啊是啊，但是如果只有一只的话就要和阿瓦隆抢战果了呢，想到这点就有点提不起精神来啊。”
“这可不行啊凛。”切入通讯频道的声音是阿尔托利斯，金发少女清亮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可没打算让你和艾米亚增加击坠数啊。”
“现在聊天不太好吧？”少年的声音打断两边的对话，“Caster刚才说热源靠近了。”
事实证明，所有机甲都轻敌了。
就如埃尔梅罗二世所预测的那样，第二只怪兽在阿瓦隆和赤原猎犬与棱背龟纠缠的时候突袭了众人，一击打碎了阿瓦隆的动力源，而在猎人机甲MK4.5来支援的时候，棱背龟的特殊武器让所有机甲从武器到控制装置全数失灵。
阿托利斯和吉尔伽美什的机甲遭受了和阿瓦隆同样的命运，动力炉被立尾鼠的酸液彻底融了个无法修复的大洞来。
“阿瓦隆和MK4.5失去联络！赤原猎犬数字控制中断！重启需要……两小时！”
电力瞬间中断然后恢复的控制室内一片忙乱，美狄亚的报道让所有人跟着紧张起来。
“两小时？”埃尔梅罗二世重复了一遍，雷达上的两个热源并没有消失，而失去控制不能行动的赤原猎犬简直是最好的活靶子。
MK4.5和阿瓦隆的密封救生舱也同样处于危险范围。
“这种时候呢，就该英雄来拯救世界了。”库丘林侧头看向旁边的黑发青年，“同意吗迪卢姆多。”
“也可能是世界毁灭。”他听到身边的黑发青年低声回答，并没有反对他的提案。
库丘林笑了笑，冲着忙乱的人群招了招手，“指挥官，刀锋强袭者损坏的时候，数字控制系统还没有成功发明呢，它可是纯核动力独立控制，只要你们修复之后没加上什么别的东西，那么现在应该能够启动。”
“但是刀锋强袭者没有驾驶员……”美狄亚犹豫地说道，然后她看见黑发青年主动站了出来。
“请让我再试一次。”
卫宫切嗣看着迪卢姆多，放下手中的烟卷，“你确定？”
“……这是军人的职责。”
进入驾驶舱的两人彼此互看了一眼。
“黑色的驾驶服挺适合你的，迪卢姆多。”库丘林偏过头看向左驾驶舱的黑发青年。
迪卢姆多轻轻勾了一下嘴角，“你也一样。”
通讯器中美狄亚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准备好——通感开始！”
（9）
清空大脑。
一定要彻底清空。
无法清空的话就无法接纳另一个人的思维。
所以不要有想法，不要有抗拒，在通感开始的时候放弃对“自我”的认知才能让另一个人顺利的进入自己的世界。
尤其在两个人之前并没有其他经历作为彼此了解的基础的时候，只能看两人之间心有灵犀的程度。
实际上在训练中的时候迪卢姆多和库丘林就表现出了这一点。
无论是轮到两人谁作为防守一方的时候，对对方攻击步调的预测都远远高于正常值。
因此，卫宫切嗣确信这两人之间存在通感，并且能够成功。
——就像现在这样。
沉寂了六年之久的动力装置发出的咆哮声提醒着周围的所有人，曾经百战百胜的刀锋强袭者回来了。
“刀锋强袭者启动成功。”
“左脑同步率稳定，右脑同步率稳定。”
“通感成功，可以出战！”
“听见了吗，刀锋强袭者。”卫宫切嗣抓过指挥台上的通讯器。
“很清楚指挥官。”库丘林的声音先传了过来，然后才是迪卢姆多制式化的回答。
“是的，长官。”
“很好，准备对赤原猎犬以及求生仓中的驾驶员进行救援。你们的任务是……”
“击败怪兽，没有其它。”库丘林打断卫宫切嗣的话，“对吧，指挥官。”
被打断了命令的卫宫切嗣停顿了一会，并没有纠正库丘林的话，“刀锋强袭者，准备出击。”
“重新坐上驾驶座的感觉如何？”通感成功的库丘林并没有再一次询问迪卢姆多哪里来的经验，他觉得自己知道得足够多了，而且不是现在适宜交谈的话题。
“我不知道。”迪卢姆多回答道，“或许应该有些兴奋，但是我感觉不出来。”
“同时对付两只怪兽没有信心吗？”
“如果我们能利用好时间差，那么同一时间只用面对一只怪兽。指挥中心，请求两只怪兽的具体位置。”
“棱背龟正在赤原猎犬附近徘徊，立尾鼠冲进了新区。”
“那里有什么它感兴趣的东西？”库丘林问道。
“不知道，不过市民已经疏散避难。”
“那么我们的目标就是先解决海里的那只大乌龟。”
“是棱背龟~棱背龟~驾驶员先生~”
两位驾驶员表示通讯器中传来青须变调的声音产生的效果不比怪兽的咆哮差。
事实上战斗过程并不如预想中的顺利。
不过对于驾驶员们来说从来没有一场战斗会是轻易摆个POSE然后发出一记必杀技——管它是光束粒子还是热感飞弹什么的，就结束的事情。
怪兽的种类复杂，没有一只会和前一只拥有相似的能力，四代怪兽更是至今刚出现过三只的玩意。
不管库丘林表现得多轻松，和他处于通感状态的迪卢姆多则知道对方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而他们面对的确实是苦战。
以刀锋强袭者由速度和敏捷性产生的攻击力和方式在对付棱背龟的时候并未出现大问题。
最多就是出现了一些让围观群众表示心惊胆颤的惊险场面。
但是在同样以速度见长的立尾鼠面前，由人类用钢铁制造出的速度就出现了危机。
“我去！死棘的发射口被酸液堵住了！下一次攻击要来了，迪卢姆多，张开左臂防御盾，冲击要来了！”
“我认为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这是我的台词但是左臂没有武器！”
“现在有了。”黑发军人简短地回答道，系统的合成女声在驾驶舱内响起。
“第二武器·必灭，解放同意。”
在监控室的屏幕上，留守在基地的众人看着刀锋强袭者号从左腕中拆出了一把涂成鲜艳黄色的复合合金制作的短枪，然后由下至上狠狠的刺进了怪兽的下颚之中。
（10）
“两体怪兽反应，消失。”莉兹利特毫无起伏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的时候，在指挥室中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确认阿瓦隆和MK4.5的救生舱完好无损，现在开始救援行动。失去行动力的赤原猎犬也没有事情！做的好，刀锋强袭者！”
美狄亚放下通讯器，周围早已欢呼成一片。
从天上砸到海里的刀锋强袭者中，两名从冲击中回过神的驾驶员在驾驶座上对看了一眼。
“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想起来先把我们从这里面捞出去？”库丘林一边打趣一边扯开身上的安全带。
迪卢姆多同样解下自己的安全带，不过他先去检查了一下通讯装置。
“唔，我想，库丘林。”黑发青年缺乏幽默感地回答道，“你只要对着通讯器请求救援就行了，它完好无损。”
“我本来想给你们举行一个庆功宴，可是不得不用重新倒数计时的备战牌来迎接你们两个。”
对于笑着迎上来的美狄亚库丘林首先往后退了两步，“谢谢你美狄亚夫人，如果是你亲手做的料理的话，我宁愿期待怪兽大餐。”
这个回答自然赢得了美狄亚的必杀技，“正面文件夹拍击”。
“我们也该谢谢你们，库丘林还有迪卢姆多。”卫宫士郎走上前，后面远远站着潘多拉贡兄妹和吉尔伽美什。
“现在依旧是战争中，小子。”
“所以请容许我们将感谢宴延后到计划成功，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他们的。”指了指后面的三个人，卫宫士郎挠了挠头，“我现在要去看看凛和艾米亚，他们中间好像有人受伤。你们要一起去吗？”
“不了。”库丘林摆摆手，“我也有些事情要和搭档谈一谈。”
谈话的地点是库丘林的寝室。
驾驶员的独立房间虽然小，但是隐私性却有所保障。
关上房门将基地的其他事情都隔绝在门外，库丘林摸着下巴思考怎么来打开话题。
“皮特凯恩基地。”看着库丘林找话题的样子，迪卢姆多有些突兀地开了口。
“你知道我想问这个？”歪过头看着迪卢姆多，库丘林挑了挑眉，“我以为这种事情不好开口，就算是通感中也……”
“就算是通感也无法完全的交流……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东西。”
迪卢姆多所提到的皮特凯恩基地，并不属于猎人计划的一部分，或者说不属于猎人计划明面上的那个部分，起码不是卫宫切嗣最初制定的那个部分。
甚至这个基地的建造人也并非环太平洋联合，而是欧盟诸国为防止自己落后于军备拉力赛的情况下设立的猎人机甲基地。
以英国为首，在英属小岛上建立的基地不光从事武器的研究，也在进行机甲操作系统的改良。
基地和研究负责人为凯奈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准将，而参与这项计划的成员则是从欧盟各国中选拔出的顶尖军人。
迪卢姆多正是其中之一。
阿其波卢德准将研究的课题是“机甲的遥控操作和人工智能”。
这是一个如果实现将改变的不仅仅是机甲，恐怕是全世界军事力量的格局。
得知这个研究成功了一半的时候，所有知情人都不由得考虑一个问题。
——没有怪兽之后，这项研究成果将变成什么？
当然，答案其实并不复杂。无论会变成什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人类一定会将其用在杀戮之上，而无论是哪个国家、哪个联合拥有了这项技术，世界的军事平衡就会被打破。
“最后卫宫切嗣介入了这个计划，他成为了基地的直属指挥官。”
黑发青年慢慢整理着自己的语言。
“皮特凯恩基地只有一架机甲，暴风追击者号，驾驶员只有我。”
暴风追击者号是采用几乎半永久形制的核反应堆作为动力的实验性机甲，它甚至没有正式的机甲编号，自然也就从未进入公众的视线。
它只有一个主驾驶位，而副驾驶是采用远程通感遥控技术来协助主驾驶。
而这位协助者也同样是军人，但她另一个身份却是准将的未婚妻。
索拉·娜泽莱·索菲莉亚，这位女性的任性可以说是之后所有事件的导火索。
“不用和我解释，我知道你从未对她有过合作者以外的感觉。”
看着黑发青年提起这个名字时候的犹豫，库丘林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黑发青年露出些许感激的神情。
“索拉小姐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这让准将最终同意了卫宫切嗣中将的计划，也就是使用暴风追击者号炸掉太平洋底的裂缝。”
“这次作战计划的雏形？”
“或许是雏形，但是从结果来看，也许只是中将为了清除和平隐患而已。”
那次行动并未计入猎人计划之中。事实上可以算得上鲁莽的行动带来的后果也异常可怕。
因为索拉·娜泽莱·索菲莉亚在通感状态下突然失控，皮特凯恩基地的指挥室陷入了爆炸。
而失去支援的风暴追击者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引爆了自己的核动力堆和逼向群岛的怪兽同归于尽。
核爆炸掀起的巨浪让建立在岛屿延伸部分的皮特凯恩基地成为历史，而周围的渔船也受到了强烈波及。
就算击败了怪兽，但在基地负责人瘫痪，另一名驾驶员成为植物人的情况下，作为这次作战中唯一还能担负起责任的人，迪卢姆多·奥迪那被卫宫切嗣送上了军事法庭。
“二十年有期徒刑，这是最后的宣判结果。”黑发青年握紧了脖子上的吊牌，“保有军籍和军衔则是对击败怪兽保护了居民的‘回报’。”
“……你的弟弟？”库丘林试着询问。
他说的“弟弟”是迪卢姆多的母亲留给他的异父少年，在迪卢姆多念书的时候患上了罕见疾病，从而让迪卢姆多不得不选择提前从军来换取弟弟的医疗费。
“因为皮特凯恩基地被毁，所以当时签订的协议也作废了。之后一年是从猎人计划中相关经费中拨款。但是五年前因为猎人计划被取消，所以……”
“哦……抱歉。”库丘林偏开了眼神。
“这不是你的错，库丘林。”迪卢姆多苦笑了一下，“我们只是执行命令的驾驶员而已。”
（11）
从一开始的冷面相对到现在的坦诚以待。
库丘林并不觉得这样的转变有什么奇怪。
迪卢姆多对人的防备来源于他的过去和加诸在他身上对外解释的污点。
人类会对履历表上有污点的人本能防备，无论那个污点的产生原因为何。
但是进行过通感的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没有人能在大脑中撒谎，这种来自记忆或者说接近灵魂的交流让言语变得贫乏。
但是言语还是必要的，因为有些窜过心灵的感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言语却能加重那些记忆，让暧昧不明变成确定。
结束了交谈的两个人彼此安静地对视。
库丘林站着，而黑发青年坐在床边，抬着头注视着他。
没有刻意紧绷着漂亮的脸，金色的眼并没有刻意停在一个位置，到让迪卢姆多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
也只是感觉，就算不通感库丘林也知道迪卢姆多不是一个轻易能放下什么的人。
即使全都说出来也只是“说出来”，因为自己已经“分享”过相关的记忆。
但这不代表眼前的青年已经原谅了一切，或者说，他还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是个优秀的军人。
——一个具备了对国家和平民的责任心和责任感的军人。
库丘林干脆凑近了些。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着迪卢姆多的眼睛。
不是那么戒备之后，金色的眼睛中似乎有流彩转动，配着端丽的面孔有种不经意的魅惑。
……好像突然有些明白那些明知道会被暴揍也想和这家伙上床的人的想法了。
库丘林咽了咽口水，开始对自己是不是有点M倾向产生了怀疑。
不过怀疑归怀疑，对于喜欢的东西一向下手飞快的蓝发青年并不打算错过对方没有防备的机会。
反正都已经心动了那么做一下也没关系，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有没有发展的可能？
最多就是再挨上几拳的事情……就算是迪卢姆多也不会真把宝贵的机甲驾驶员揍成不可参战的重伤。
他又往前凑了凑，这下两个人之间已经没了什么距离。
并非对这些事情没有知觉或者经验的黑发青年挑了挑眉，撑在床沿上的手并没有收起或者直接一拳打在对方的肚子上。
相反的，他垂下了眼睛。
然后那个最初干燥而后逐渐湿热的吻印在了他的嘴唇上，带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混杂着汗水味道、属于战斗者的精悍气息通过纠缠的舌尖蔓延开来，但相接的只有嘴唇，两个人都克制着没有给对方一个拥抱。
——这里是战场，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样的吻就算辗转也不过浅尝辄止。
两人分开的时候彼此都偏转了眼神，虽然因为上了驾驶舱或者通感装置凑到一起的不止一对，但是大部分其实在上去之前都已经彼此搞到手了，反而没有现在这样尴尬。
“咳，我说，迪卢姆多。”抓了抓头发将眼神转回来，库丘林试图转一下气氛，“既然你又成功的回到了驾驶位上，接下来就和我一起变成拯救世界的英雄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库丘林并没有什么激昂的情绪。
他已经成为过英雄，只不过那时候的搭档不是眼前的青年。
这一次他应该会和迪卢姆多一起回到那个位置上吧，库丘林想。
被他邀请的黑发青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只是一瞬间，那个神情变成了别的模样。
“喂，喂喂，你怎么哭了喂！是男人哭什么哭啊——等等刚才吻你你都没揍我现在倒是动拳头了你小子到底是什么烂性格啊啊啊别以为我真不反击啊迪卢姆多你这个臭小子！”
（12）
人类前行的方向究竟在何方？
当卫宫切嗣再度提出炸毁太平洋底部裂缝的时候，一些人便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炸毁裂缝只是一时间的怪兽消失，而不是外星侵略者不会再来。裂缝是通道，炸毁通道是给予我们人类更多喘息的时间，而非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
“也许我们付出的牺牲会不成比例，却不得不做。”
在“猎人计划”被联合停止后的第四个月，卫宫切嗣的新计划再度启动。
然后，这个计划已经到了最尾声。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根据计算结果下一次将会是三只怪兽同时通过裂缝进入我们生活的空间。”埃尔梅罗二世用文件夹拍着自己的手背。“如果不封闭裂隙，那么下下次就是五只、六只……”
“旦那~和怪兽的大脑通感果然超Cooool~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再来一次这至高的体验——”
埃尔梅罗二世的话被一旁的雨生龙之介打断，亮橙色头发的青年脸上带着恍惚得宛如瘾君子似的表情。
这个青年在前一次怪兽来袭的时候跑出了基地，和怪兽胎儿大脑的通感获得了确切的情报。
不得不说基地里的怪兽博士和他的助手都是奇怪的人种，而青须现在也兴奋得十指交叉摩擦着。
“怪兽的进化速度已经开始加快，很快我们就会看到更多、更多的——”
青须兴奋的声音被从上砸下的文件夹彻底中断，埃尔梅罗二世终于在“新人”们面前展现了自己暴力的一面。
把“怪兽崇拜二人组”彻底揍到一声不吭之后，埃尔梅罗二世这才点起了雪茄平静了一下自己暴躁的心情，“也许这次会出现五代。怪兽的进化速度是由外星人来控制，所以无法计算出它们究竟会具有怎样的力量，我们已经不能再等了。”
“阿瓦隆和MK4.5的维修需要很长时间，但综合所有情况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指挥官，是时候改一下计划了。”
卫宫切嗣显然已经有了计划。
“风暴强袭者和赤原猎犬的战斗损伤已经修复完毕，整备之后就可以出击。风暴强袭者还是由库丘林和奥迪那少尉驾驶。赤原猎犬……由我来代替受伤的远坂凛。”
卫宫切嗣的话让站在一旁的艾米亚皱起了眉，他往前一步想要阻止自己的养父，但是另一名少年比他快了一步。
“我和艾米亚驾驶赤原猎犬，老爹你还是乖乖作为指挥官统管全局吧。”
卫宫士郎看向一直和自己不对盘的长兄，却看到对方难得赞同的眼神。
“就是这样，切嗣。交给我们就行了。”
整备工作进行的很快。
所有驾驶员都明白这是个危险的任务，但是没有人说要退缩。
换好作战服的迪卢姆多站在库丘林旁边，蓝发青年侧过头看向搭档。
“紧张吗？”
迪卢姆多挑了挑眉，在他人面前黑发青年依然紧绷着脸，但是只有库丘林能听见的耳语中却有着难得一见的幽默。
“不，爆破作业一直是我的专长。”
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由速度上最快的风暴强袭者执行投放炸弹任务，而赤原猎犬和另外两台暂时报销的机甲作为掩护。
但是由于雨生龙之介的冒失通感造成的情报泄漏必然让风暴强袭者变成第一目标。
与其增加失败率不如改变计划，对于卫宫切嗣来说就是这么容易的决断。
“我们变成诱饵了呢，迪卢姆多。”库丘林拿着新的计划书晃了晃。
“是必要的的事情就得去做。”完全没在意这个问题的军人看着正在安装核弹的赤原猎犬。
已经整备完毕的风暴强袭者停在旁边，安静的散发着浅蓝色的金属光辉。
属于男性的脚步走近两人，最后停在他们的身后。
“迪卢姆多·奥迪那少尉。”卫宫切嗣的声音从他们后面传来。“对于你弟弟的去世我感到抱歉。”
“计划外的牺牲非我所愿。”
在黑发青年反应之前，男人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黑发青年站在原地，强忍着没有转身。
库丘林担忧的看着变了脸色的黑发青年，“迪卢姆多。”
“这到底算什么……”青年低语着，金色的眼睛求助似地看着库丘林，“这到底算什么？！！”
（13）
那只手压下来得恰到好处。
温暖的手心覆盖上迪卢姆多的头顶，揉动的动作其实很用力。
不用力的话是无法让这小子平静下来的吧？一边想着库丘林一边将手指埋入黑发青年的发根，将指尖压在对方的头皮上摩挲。
适时的小动作安抚了迪卢姆多一瞬间紧绷的神经，他稍微放松了肩膀，“抱歉，我……”
“那种话谁听了都会生气，迪卢姆多。只不过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他大概是真心道歉。”
“……如果是这样，他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抿紧了嘴唇，迪卢姆多强迫自己将视线转回风暴强袭者身上只思考这次任务。
然后他觉得耳边有些痒痒的，库丘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他的肩膀上，嘴唇差点贴上了迪卢姆多的耳廓。
“如果不是一群人面前，我就直接用吻来安抚你了，小子……嗷！”
最后有些变调的声音引得周围的工作人员纷纷侧目，但是两个当事人都是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
当然，有一个忍着腹痛。
作战按照计划开始。
一开始一切顺利，但是那种顺利更让所有的人提心吊胆。
之前港口的战斗已经证明了怪兽并非没有思考能力没有战术的简单暴力存在。
相反，它们之间的战术配合甚至不用交流，怪兽之间如何传讯还是一个秘密，但这只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更加艰辛。
“依然没有怪兽的反应，赤原猎犬和风暴强袭者已经快到达裂缝边缘了。”
“就保持这样的前进速度。猎手们，报告现在的情况。”
“能见度极差，只能看到前方二十米左右。”库丘林回答道，“现在只能依靠雷达和基地的监控来了解周围的情况。”
“雷达显示暂无异状。”迪卢姆多补充道。
“赤原猎犬的特殊镜头也只能看到五十米左右。”艾米亚说道，“士郎，注意前方。”
“用不着你说。”
“风暴强袭者请求开始环形前进。”迪卢姆多截断了兄弟两人可能发生的争吵。
库丘林侧过头看着迪卢姆多笑了笑，“接近目的地了，迪卢姆多，打开前方探照灯开始巡查。”
“依然没有怪兽的影子，但是总有不好的感觉呢。”
“第六感吗？”对于库丘林的话，迪卢姆多回答道，“会在哪里呢……”
“风暴强袭者号！你们右方出现怪兽反应！左方也有！”
指挥通讯中美狄亚焦急的声音传来，库丘林来不及调整方向，“迪卢姆多，准备好承受撞击！”
怪兽头部撞上风暴强袭者号的声音，拉开了决战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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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爆炸波动从太平洋底传开的时候，整个指挥室中一片沉默。
怪兽的反应消失了，赤原猎犬的信号进入了“通道”，而风暴强袭者的信号则彻底消失。
“也许只是核爆的原因让信号一时消失也说不定。”
亚瑟非常绅士的安抚着指挥室中的女性，同样没获得出战机会的吉尔伽美什则抱着胳膊，“本少爷可是给那两台老旧型号装上了最新的救生舱，就算机体粉了救生舱也不会出问题！”
“真是那样就多谢你了，吉尔伽美什。”手上打着绷带的黑发大小姐注视着屏幕。
紧张注视着通道监控模型的埃尔梅罗二世突然打断了众人的话。
“通道被炸毁了……我们成功了！”
成功的喜悦只持续了一会，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放回了屏幕上。
“美狄亚，有救生舱的信号吗？”卫宫切嗣问道。
“还没有……等等，发现信号，编号是……赤原猎犬的两个救生舱！正在上浮中！”
“风暴强袭者的呢？还没信号吗！”
“……还没有。”
没有人愿意说出最可能的情况。
海底传来的第一次核爆并非来自背负着核弹的赤原猎犬，那么只有可能使用核动力的风暴强袭者自爆动力炉形成的爆炸，两人是否能够平安？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派出直升机去上浮地点进行救援，然后扩大搜索范围。”
“……您这不是无用功吗？指挥官。”
卫宫切嗣点起一根烟之后才回答黑发少女的问题，“我不需要无谓的牺牲。”
“指……指挥官！发现风暴强袭者救生舱的信号！生体反应两体！两人都活着！”
这一次爆发出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基地。
尾声
通道被封闭，怪兽暂时消失在地球之上。
猎人计划进入下一个阶段，而之间的空闲时间让驾驶员们享受了一个漫长的假期。
暂时各奔东西的人们为了下一次的相遇而暂时分开，当然也有从医院里爬出来之后就干脆搬到一起同居的。
——“怎么觉得以前夏威夷基地闪瞎狗眼的情况又回来了啊！” by 原来在夏威夷基地工作的相关人员。
“你决定退役了？”从脸上拿起杂志，库丘林扭头看着在灯下用着电脑的搭档。
“嗯，前些日子收到了律师信，养父去世时把在北爱尔兰的一些产业留给了我。”黑发青年往后仰了仰椅子，“反正像我这样在监狱里面呆了一段时间出来的，就算回到军队里也不可能继续晋升。”
“唔，一身轻吗？也好。”
“你呢？库丘林。”
“没什么安排，回去做警察之类的事情还没开始考虑。”
“那……和我一起回去北爱尔兰怎么样？”
“哦？这主意不错哦迪尔，你不介意？”
“欢迎去白吃白喝，我认真的。”
一个星期之后……
“我去迪尔你确定我们没走错位置吗？”
“没有啊……”
“你从来没说过你养父留下来的产业是带巨大花园还有管家和女仆的别墅啊！”
“……其实还有公司股份什么的我已经委托出去了。”
“……老子不想变成吃软饭的好吗！”
“我可以写聘用合同给你的，比如保安？”
“你故意的吗！”
——无论过去怎样，我们已经于灵魂深处接纳彼此。
所以，神啊，请给我们一个幸福的未来。
.灵魂深处 Fin.